兩年前我去臺灣大學，在幽靜的校園里發現一塊大石頭上面龍飛鳳舞赫然刻著“志于道，據于德，依于仁，游于藝。”請問大家這句話出處在哪里？這是孔子的話，出自《論語》，是孔孟之道的核心。現在很多人熱衷于國學，許多大領導、億萬富翁放棄工作去研讀儒家哲學，因為儒學是中華民族的精神支柱。如果將儒家文化簡單地概括，就是“志于道，據于德，依于仁，游于藝。”
志于道
什么是道？道分天道和人道，天道是哲學意義上的道，世界從哪里來，人從哪里來？古代中國人文史不分，文哲不分，文學家就是哲學家、也是史學家。當外國人苦苦探究世界的本源，是物質第 一性還是意識第 一性的時候，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時候，中國詩人同樣在思考“江上何人初見月？江月何年初照人？”這種形而上學的道，并不是孔子關注的焦點，孔子說，“敬鬼神而遠之”，“天道遐，人道邇。”天道太遠了，我們還是關注人道吧。“天道”就是物質之上的形而上學的哲學，“人道”是規律、原則、做人的一些準則，在這一方面，中國古人對道有無數的論述。《道德經》里講，“道可道，非常道，名可名，非常名。”孔子說，“朝聞道，夕死可矣。”在基本道德和原則的掌握上，中國人講“大道之行，天下為公。”儒、釋、道三家在很多方面是意見相左的，但是在“大道之行，天下為公”上卻達成了一致。這是儒家的著作，道家的論述，也是墨家的理念。
大家即將走出校園，很多人要進入商業領域。人們常說企業要有文化，事業的成功其實是自己哲學觀的外化。那些初級的哲學觀指導了你的初級行為，取得初級的成果；高級的哲學觀指導你高級的行為，讓你取得更高的成就。最初級的哲學價值觀是法家哲學，干不好就罰，干不好就打。對那些受教育水平較低，物質生活看得較重，而精神生活看得很輕的低層人群，用這種管理方式是好的。孔子曾經說過，“民可使由之，不可使知之，”不用告訴他們為什么，讓他們干就行了，如果你總是接受這樣的價值觀或總用這樣的價值觀來管理別人，很顯然你還沒有上升到一定的高度。第二層級就是儒家哲學。“外示儒術”就是強調積極進取，“學而優則仕”，我干得好就要得到出人頭地的機會，這樣的人積極進取，屬于“我們村里的年輕人”。更高的層次是強調“清靜、無為”黃老之術的道家。“無為”是用自己經過陶冶的心情面對外界復雜的世界，追求內心的安寧，做到無所不為。高級的成功就要有高于這些哲學觀念之上的佛學觀念。強調利他、無我，發“菩提之心”，超越人的低級欲望。
大家剛走入社會，不要一味追求虛無縹緲，很多看似很美的觀念并不一定合乎“道”，而有些看似平庸的古訓卻讓你終生受益。當我是學生的時候，對民主曾經有狂熱的迷戀、對法治和權力卻有發自內心的排斥。“四十不惑”，我現在對這些有了更全面和深入的認識。什么是民主？我前幾天在《南方周末》上發現了一篇好文章——《蘇格拉底審判希臘民主》。蘇格拉底是希臘偉大的哲學家和聰明的人，蘇格拉底不只是對希臘甚至是對整個西方文化的建立都有重要貢獻，被喻為哲學第 一人。他和他的徒弟柏拉圖以及柏拉圖的徒弟亞里士多德師徒傳承，長久論辯與思考，最后奠定了西方哲學的基礎。但是后來，蘇格拉底卻被希臘的國民宣判了死刑。希臘曾經實行非常有特色的民主，希臘的兩名執政官互相遏制、互相抗衡。希臘還有保民官，為了保證執政者不能迫害老百姓。而希臘所有的保民官和執政官都是選舉出來的，在極特殊的情況下，他們的執政時限只有一天。希臘的大事小情通常由法庭決定，法庭由6000名陪審員組成，這6000名陪審員分別來自十個城邦，每個城邦隨機選擇600人。每當案件判決的時候，視案件的重要程度從這6000中選出50-2000人，組成陪審團。陪審團認為你有罪，你就有罪，不需要看證據，不需要法律調查，只要是大家的意見就是民主。古希臘文“民主”一詞（demokratia）由“demos（人民）”和“kratos（統治）”復合而成，因此，雅典的民主就是多數統治。當時蘇格拉底就被這種多數人的意志所扼殺了。蘇格拉底的罪名是他不信神，本來當時他的罪并不至死，因為有280名陪審員判他有罪，220名判他無罪，可是蘇格拉底不服，他雄辯地說，我不僅沒有罪，而且我是有功于國家的，我的功德要比任何一個奧林匹克運動冠軍都大，我教化了這個國家，我剛直不阿，我品行端正，你們不僅不能判我有罪，你們還應給我補償，你們應該給我免費餐券。他的這個行為激怒了這些陪審員，重新投票，絕大多數人投票同意把蘇格拉底殺死，蘇哥拉底就這樣死了。從這件事我們可以看到民主極其容易演化為多數人對少數人的暴政，依本質而言也是另外一種形式的獨裁，這就是沒有法律約束的“人民統治”。這當然不是公正的審判。陪審員的憤怒消滅了蘇格拉底的肉體。雅典公民勝利了，雅典法律失敗了。于是，歷史留給歷史無盡的諷刺：30僭主恨蘇格拉底入骨，但不敢殺他，雅典民主派卻以絕 對公平的陪審團，通過真正民主的程序，殺死了蘇格拉底。
公平社會的要義不在于少數服從多數，而在于多數保護少數。民主的第 一原則是“少數服從多數”，這原則具有與生俱來的不治之癥：多數欺壓少數。美國第二任總統約翰·亞當斯斷言：“人民易行專橫殘暴。”而且“多數人永遠并毫無例外地剝奪少數人的權利。”這位《獨立宣言》的共同起草人認為，所有的政體中，民主政體容易發生混亂。現代西方民主制度之父盧梭在奠定“主權在民”民主思想基礎的偉大著作《社會契約論》中說：“人民可以廢除任何他們想廢除的東西，沒有也不可能有哪部法律可以約束全體人民……任何拒不服從公眾意志的人，集體就要迫使他服從。”
“多數欺壓少數”的例子比比皆是：1793年法國大革命雅各賓派被民選上臺；1852年拿破侖第三獲80%贊成票當上了皇帝；1932年4月希特勒在德國總統大選中以36.8％得票數僅次于興登堡列第二，后被興登堡總統委任為總理，民主程序十分完備的魏瑪共和國，通過絕 對民主的選舉，把希特勒捧上臺。希望大家記住，希特勒，是被德國人民選上臺的。這些例子的結果如何，大家都知道。
觸目驚心的例子是法國大革命。1793年1月21日，親手參與發明斷頭臺并親自批準用它執行死刑的法王路易十六，在巴黎協和廣場被送上斷頭臺。巴黎人民萬眾沸騰的山呼海嘯至今猶在耳邊：“國王的血不是人血。死刑！死刑！”奠定人類民主基石的法國大革命不僅殺死了路易十六，并且殺死了所有的革命領袖：馬拉、丹東、埃貝爾、布里索、羅蘭夫人、羅伯斯庇爾。一場以推翻國王統治，創立民主共和為目標的偉大革命，穿越歐洲驚心動魄的血雨腥風，贏得歷史的驚人倒退：巴黎人推翻了國王，最后得到一個皇帝——拿破侖。因此，民主不是萬應良方。還要看如何民主，民主是美好的，是每一個現代國家的必需，不過，還必須由至高無上、不容褻瀆的法律來保證。
志于道，我們要把握事物的本質，否則即使如民主這樣美麗的概念也會丑陋。一個人要有追求，特別是對真理的追求，一個人要有原則，要恪守自己的原則，毫不動搖，這是成功的根本。
據于德
同學們可能會說，德和道不都是一回事嗎？為什么要區分開？德和道不是一回事，現代人把它們看作是一回事，它們有相關性，但是不一樣。在古代，德有“得”義，是指良好行為所獲得的回報。你總是做美好的、善良的、對別人有益的事，你就必然會得到更好的回報。在眾多美德中，我想推崇兩個美德給大家，這兩個美德中有一個大家一定公認為美德——誠信，第二個大家可能模糊地不認同它是美德——中庸，我愿意和大家一起探討。
首先我們討論誠信。誠信是美德，誠信是商人終生的名片，它是一個人一生的口碑。誠實地面對外部世界，堅定地遵守自己的諾言，幫助我們禾豐牧業公司茁壯成長，我舉兩個例子。
在2005年，禾豐為一家私營企業做擔保，不久這個企業的老板突然病故，他的家人不愿意承擔責任，逃避債務。當時三家銀行都要求禾豐替其還款，金額達幾百萬。在那個時候，禾豐實際上也可以逃避一部分，但是禾豐選擇了承擔責任，三家銀行所有的貸款一分不差，連本帶息全部還清。這件事在沈陽銀行業引起了軒然大波。禾豐的這種良好的行為，在當時可能造成了企業一定的損失，可是幾年以后我們得到了極 好的回報？就在兩個月前，在目前全球金融危機的情況下，沈陽農業銀行破例地授信給禾豐2.5億元信用貸款，而另一家我們還款的銀行——華夏銀行特批給禾豐1.5億元的信用貸款，并且是長期貸款，令我們的同行們非常羨慕，這個時候獲得信用貸款對于很多企業可謂久旱甘霖，對禾豐也是錦上添花。當沈陽各銀行的年輕行長來東北財經大學參加培訓的時候，你們的老師就用禾豐的例子來講什么是現代企業制度，什么是誠信。其中有一名行長當場站起來說，老師你講得太對了，禾豐公司是我的貸款戶，當年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，他們一分不差地把錢還給了我們。結果這件事在所有銀行中傳為美談，我們良好的行為獲得了高的回報。
第二個例子，禾豐在創業的過程中，為擴大規模與很多企業合資或合作。我們常常和私人企業合資，許多人會說，你和私人企業合資，他們會講信用嗎？我們所有與私人企業合資的企業都發展得非常好；我們也和國營企業合資，比如說大家都知道的北京三元集團，他們的飼料企業與禾豐合資，我們合作得也非常好；我們在北朝鮮投資，很多人說北朝鮮是一個獨裁的、排外的國家，在那里投資，錢能拿回來嗎？我們與北朝鮮合資建了朝鮮銀豐飼料廠，合作得非常開心；我們在尼泊爾也有企業，尼泊爾是全世界唯 一的印度教王國，在一個宗教風氣極盛的國度能合作好嗎？我們也合作得非常好，我們在尼泊爾的第 一個工廠已經滿足不了需求，正在建第二個工廠；我們與荷蘭這個老牌資本主義國家最 大的飼料企業——DE HEUS公司合作。DE HEUS家族四代傳承，有100年的歷史，跟資本家合作能合作好嗎？我們仍然合作得非常好。為什么都能合作好？因為拋開了價值取向和宗教信仰，誠信是全世界人都應該遵守也都愿意欣賞的美德，連壞人都喜歡好的東西，別說是好人了。所以我們堅持誠信，堅持說到做到。而我說到做到，你也必須說到做到，這就是“壁立千仞，無欲則剛”。當你沒有私心，沒有貪欲，誠實守信的時候，就異常強大。
我今天向大家推薦的第二個美德叫中庸。中庸適度，你們可能認為它不算什么美德。凡事要得體適度。大家都是學文科的，《詩經》中的第 一首詩是什么？對，是《關雎》，有人可以站起來背誦全詩嗎？沒有人，看來大家都沒有勇氣把握住展示自己的機會。我講一下我的勇氣，我前兩天去千島湖，參加一個百億級大老板出席的高峰會議，我被邀請是受到偏愛，甚至是錯愛。人是平等的，我既然被邀請，我就要平等地參加。會上很多人抱怨社會的不公，抱怨國有企業壟斷，抱怨金融危機壓力大，他們說要國際化，要走出去到國外去公平競爭。我在他們之后發言，做了一個非常簡短，但是非常嚴厲的發言。在我發言之后，整個會場風氣為之一轉。我說，“各位是改革開放后中國商業的領袖，是中國富有的人，你們有過百億的銷售額，有幾乎是富可敵國的財富。但是今天我聽到你們那么多的抱怨，我感到非常遺憾。事實上我認為你們是中國社會最 大的受益者，是改革開放最 大的受惠者，你們沒有任何理由抱怨，你們是應該感恩這個社會，感恩這個國家的人，因為你們是那么的成功，甚至超過了你們應該達到的高度。你們抱怨經濟危機，這更是沒有道理的，基辛格在他的著作《領袖們》里講，什么是領袖？領袖的存在有三個條件：大的國家、大的人物、大的歷史事件。你們在中國這個大的國家，是個大人物，但是如果沒有這次金融危機的洗禮和考驗，你們這個企業領袖的稱號還是值得懷疑的。滄海橫流，方顯英雄本色，你們懼怕打擊、懼怕逆境，這怎么能是企業家的風范呢？全世界企業家的標準之一，必須是風險喜好。我今天來到這里，聽到你們那么自豪地夸獎自己的企業，洋洋得意；而那么負面地評價這個國家這個社會，我感到不可思議。你們不應該這樣志得意滿，你們遠沒有到可以彈冠相慶的時候。從某個角度看，你們是成功了，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，你們還不那么成功。盡管我還不如你們今天的成就，但那只代表過去和今天，不代表將來。而且即使我最后沒有你們成功，我也依然有權利告誡你們和評價你們。在所有國家工業化的進程中，都產生了一些偉大的企業：美國工業化的初期產生了洛克菲勒，引領石油工業；產生了福特，領軍汽車制造業；產生了卡內基，建立現代鋼鐵業；產生了杜邦，奠基化學工業；產生了摩根，金融領袖。我們的東亞近鄰日本，產生了松下、豐田、本田、索尼，產生了經營之神松下幸之助、經營大師盛田昭夫。另外一個近鄰韓國，彈丸之地，用幾十年的經營，產生了三星、LG、現代等國際企業。請問在座的各位，哪位的企業可以與這些企業同日而語，哪位建立了一個新的工業門類，創造了一個產業改變了人類的現實生活？你們都只不過是追隨前人的腳步，充分利用了中國巨大市場高速發展的經濟背景而尋找到商機，獲得了成功。你們也許會辯解，他們的歷史長，我們的歷史短。不對，這些大的企業家都是在一代人的時間成名的，他們名揚海外也只不過用了二、三十年，甚至一、二十年。相比之下，各位在世界第 一大國家，又生活在現代社會，我們應該用更短的時間，超過前人用同樣的時間所創造的奇跡，不知各位是否同意我的評價。由于對國內環境失望，大家都想國際化到外國去發展，其實你們錯了。國際化的前提是人的國際化。第 一、你必須有文化的理解力，你要對投資國的歷史、政治、哲學、宗教、法律有深刻的了解，否則你很難取得成功；第二、你必須有知識的駕馭能力，如果你只有錢而沒有知識，我想樹上的猴子再有錢也統治不了地上的人類；第三、你們必須要有語言的溝通能力，你要在當地找到伙伴，找到自己的朋友，伙伴之間情感的加深是不可以靠翻譯的，就像談戀愛不能靠翻譯一樣。如果這些你們都不具備，我認為你們還是要暫緩國際化，因為離家越遠離失敗越近。”還是回到《關雎》，“關關雎鳩，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”。為什么用《關雎》來作《詩經》的第 一首詩呢？孔子編《詩經》，曾有人問他這個問題，為什么將這樣一首講述男歡女愛的詩放在首篇呢？孔子說“詩三百，一言以蔽之，思無邪。”詩人是非常熱愛生活的，思念沒有邪意。孔子說“飲食男女，大欲存焉”，不像宋代程朱理學宣揚的男女授受不親。孔子喜歡關雎鳥的原因是欣賞其“樂而不淫，哀而不傷”——追求歡樂而不過度，有時孤寂但不悲傷。“淫”不是淫蕩，而是過度的意思，《岳陽樓記》里寫“淫雨霏霏”就是指過度的雨，過度就不好，一生能做到不左不右、不激進、不保守相當不易。有哲人說，“如果一個人20歲他不是自由主義者，那么他就沒有心，但是如果到40歲，他還沒有變成保守主義者，他就沒有腦。”各位應該在年輕的時候學會保守，在取得成就之后還保持激情。得體適度實在是了不起的美德，中正平和的確是了不起的修養。
依于仁
什么是“仁”？“仁者愛人”，“博愛是謂仁”。關心愛護他人世界才更加美麗。大家被灌輸了很多競爭意識，千萬不要忽略了“仁愛”的光輝。我是一個商人，難免被人偏頗地理解為唯利是圖之輩，其實無論哪項事業都需要仁愛的指引。我們禾豐牧業公司是一個充滿仁愛的企業，禾豐有七位創始人，目前禾豐的股東已經多達51人，包括一名外國股東，50名中國股東。我們七位創始人于1995年開始創業，五年之后當事業達到一定規模之后，我們決定每個人拿出部分股份送給那些與自己共同創業的優 秀員工。十年之后，這25名股東又拿出股份，以象征性的價格賣給另外的優 秀管理者，于是禾豐就有了50名股東。我本人是禾豐最 大的股東也只不過占百分之十幾的股份，很多人提醒我說，金總啊，你可以出讓股份，但是你最 好控股占51%，最起碼你得占35%，因為有限責任公司的大事要由三分之二以上的股份決定，你自己超過三分之一了就保險一些。我說不用，禾豐是一個股份分散的但也是人心齊的企業，是一個志同道合的群體。我們的口號是“加盟禾豐，共襄盛舉”。我們在與荷蘭De Heus公司談合作的時候，費盡了周折，兩年才談完。因為他們當初就要控股，一切由他們說了算。后來我們說，你只能占小股份，最多15%，最后他們同意了。當簽約的時候，對方的老板穿上西裝站起來說：“金，我可不可以講幾句話，請你幫我翻譯。”他說：“我非常幸運能和禾豐這樣的優 秀企業合作，我想告訴大家是什么原因讓我改變了初衷，愿意作一個小股東，把一切命運交給禾豐來主宰。也許有人認為是禾豐的盈利能力，不錯禾豐是有很強的盈利能力；也有人認為是禾豐的人才，不錯禾豐有很好的團隊。但是我想告訴各位是另外兩個原因讓我改變了初衷。第 一我非常欣賞存在于你們七位創始人之間深厚的情誼，不管是在創業的艱難初期還是成功歲月，你們總是親如手足、相互理解、彼此支持。我相信當我成為你們的新伙伴的時候，我可以期待受到同樣的對待。第二你們懂得分享財富比獨占財富更幸福。你們把自己的股份送給優 秀的員工，讓他們同樣富裕和幸福。雖然我是一個來自資本主義國家的資本家，但請不要忘記，我也是一個基督教徒，基督教徒基本的價值觀就是利他主義。正是由于這兩個原因，我選擇與你們合作。”
禾豐從當初的70萬元投資，到2006年荷蘭合作方以1.5億獲得15%股份，禾豐價值已達10億，十年間財富增長了1500倍，可以驕傲地說，禾豐的成功是一個奇跡，是在高度市場化的條件下通過正確經營創造的，是真實的成功，有資格寫進全世界任何商學院的成功學案例。你們今天有許多同學是創業協會的成員，我可以當仁不讓地說，禾豐就是好的創業榜樣。禾豐用知識，用團隊，用彼此之間的友愛，書寫了一個商業成功的傳奇故事。這種友愛今天在禾豐還在繼續擴展蔓延。我們不僅有完善的人才培養計劃，還有很好的生產生活福利條件。工人住宿可以達到大學生宿舍的標準，工人吃的比大學食堂還要好還要便宜，工人們每天都可以洗熱水澡。但是我們還是覺得做得不夠，現在工人們每周都可以看電影大片，今后計劃每周都要開Party，每個周末都會改善生活。除此之外，我們還有“愛之翼”基金，它是公司的高管每月自愿地捐贈一些善款來幫助我們的普通員工。禾豐在成功的過程中，這種仁者愛人、替別人著想的文化，是我們收益好的精神財富。
游于藝
“游于藝”值得大家注意，因為你們都還是學藝之人，身懷絕技才可以云游八方，暢通無阻。什么是“藝”？“藝”是自己的本領，古人把藝分成六類：禮、樂、射、御、書、數。禮，指哲學、政治；樂，指藝術；射，指軍事方面，射箭打仗；御，是駕駛馬車，開汽車使用交通工具的能力；書，是文史方面；數，是科學知識。按照中國古人的標準，這幾個方面都行了，這才是合格的人。中國古人講究學習但要保持活力，不要能文不能武，所以中國古代那些優 秀的人，都是上馬能打仗，下馬能寫詩的。所以有了《稼軒長短句》，有了岳飛的“三十功名塵與土，八千里路云和月”，有了陸游的“早歲那知世事艱，中原北望氣如山”。大詩人李白，當他云游天下的時候，可以獨自仗劍殺死一頭猛虎，在座的各位誰敢？那是優 秀的人才學有專長又有很廣博的視野和強大的生命力。現代人理想的知識結構是“T”型，一橫代表廣泛的知識范圍，一豎代表精深的專業素養。我們畜牧行業泰斗許振英老先生說，這還不夠，應該是“而”字型結構，一橫然后有幾個領域都是自己專長的，你才能跟誰在一起都有共同語言，才能夠立于不敗之地。今天大家在這么好的環境里學習，真的希望大家不要虛度時光，不要碌碌無為。我的兒子現在大學二年級，我也總告誡他，我總覺得你們不如我們當年刻苦，這也許是一種誤解，但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信心，不僅是我對各位的信心，這也是我對我們國家未來的信心。如果這種信心找不到，這將是我們國家的悲哀。
知識確實時刻幫助我們成功。數學就是邏輯，數學好的人就可以從已知推出未知，你會知道在不同的定義域區間要用不同函數來描述。你會知道凡事的發生是有概率的，從大概率事件出發，你才會有長久的成功，小概率事件在一次實驗中是很難發生的。數學又是博弈論，要用變化的觀點來看待變化的事物，所以近幾年的諾貝爾經濟學獎都頒發給了數學家而不是經濟學家。大家多是文科學生，物理、化學、生物學得少，你們更需要多借助數學，數學是你們真正認識這個世界的重要的、好的法寶。物理學告訴我們物質運動的基本規律，你可以更深刻地理解大千世界；化學從微觀的角度告訴我們物質的本質是什么，分子之間靠什么力量來連接；生命科學是本世紀前 沿的領域，讓我們對健康對安全有全面的理解；此外文學使人情感豐富，史學使人明辨興衰，哲學使人睿智深刻，總而言之知識就是力量。
最后，我想用美國《企業家》雜志封面每期固有的《企業家宣言》來作為我此次演講的結尾。
“我是企業家，我是不會選擇做一個普通人的，如果我能夠做到的話，我有權成為 一位不尋常的人。我尋找機會，但我不尋求安穩，我不希望在國家的照顧下成為一名有保障的國民，那將被人瞧不起而使我感到痛苦不堪。
我要做有意義的冒險。我要夢想，我要創造，我要失敗，我也要成功。
我拒絕用刺激來換取施舍；我寧愿向生活挑戰，而不愿過有保證的生活；寧愿要達到目的時的激動，而不愿要烏托邦式毫無生氣的平靜。
我不會拿我的自由與慈善作交易，也不會拿我的尊嚴去與發給乞丐的食物作交易。我決不會在任何一位大師面前發抖，也不會為任何恐嚇所屈服。
我的天性是挺胸直立，驕傲而無所畏懼。我勇敢地面對這個世界，自豪地說：在上帝的幫助下，我已經做到了。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一名企業家所必備的。”
